【HW】知道你在

標題：知道你在
作者：烝澄
注意：記得深呼吸



※





「Goodbye，John。」

「No，Don’t……」


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完全不敢相信大偵探會做這樣的留言，更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恐懼佔領了心頭，令他幾乎快無法呼吸。


看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往下墬落，那瞬間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眼窩深處的溫熱刺通了雙眼。


「Sherlock───！！」



※



「───！」


John睜開了眼睛，呼吸急促、額頭上佈滿了薄汗，一整顆心慌亂的狂跳。
目光不安的四處環繞，是自己熟悉的景象，自己仍在Baker Street，而不是……


是夢。


用手捂著口鼻，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身體禁不住的顫抖著，下意識的曲著身體，現在的他沒有安全感。


四周一片黑暗，睡前開著的小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亮光的，旁邊什麼人都沒有，只有自己和一室的寂靜。


他曾經以為自己很能適應從噩夢中醒來的夜晚，但是這不比之前在Afghanistan的戰場，那時他只是不願意接受的膽小鬼，如今現在…那攫住靈魂和心臟的窒息，讓他不願承認又如何？事實就擺在眼前。


淚水滑過臉龐，他沒有察覺。
事實就是自己一個人被留了下來，那人已經不在了。


「John？」


房門突然被打開，外面的燈光射進了室內，染上一層淡淡的溫暖。
John先看到的是地上那修長的影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絕對不可能認錯！


迅速的起身往門口望去，不可置信的睜大的雙眼，那是Sherlock。


「John，我叫你很多次了，你沒聽到……你哭了？」


大偵探本來要開始抱怨自家助手居然讓他喊了半天卻不回應、傳了十幾封簡訊卻發現手機就在自己旁邊等等的事情，但是看到對方一臉憔悴、哭紅的眼睛，令本來想說的話都止住了。


「Sh、Sherlock…？」


John有些分不清現在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自己有點被搞混了。


「我在。」


不用推測，他很肯定自家同居人是被噩夢給嚇醒的。
緩緩上前握住了那雙還顫抖不已的手，自己的手不算溫暖卻還能感覺到對方傳來的冷意，心臟突然狠狠的抽了幾下，不忍。


「你、你不是已經……」

「都過去了，我在這裡。」

「不可能，你明明就已經不在了！」


猶如抓著浮木般的溺水者，緊抓著大偵探的手，像是要確認對方的存在般。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雖然那件事情發生後已經過了一陣子，但是John還無法從失去的恐懼中脫身，他真的無法體會被留下來是什麼感覺，不過看著對方如此慌亂痛苦的模樣，開始對自己當初採取的做法產生了疑惑。


自己絕對沒有錯，沒有疏忽的地方、那是最能保全他們的手段，但是John的這些反應是他始料未及的。


見John仍是搖著頭，不肯相信，大偵探不由得擁住了他，用力的摟著對方。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況狀，如此強烈的情感波動是第一次，John痛苦自己也會難受、他的淚具有腐蝕性，灼得他胸口悶痛，不明白這樣的感覺該稱之為什麼，Sherlock決定隨心行動，第一次放下理性，任由感性驅使。


「John，感受我的溫度吧，我就在這裡。」


落在耳邊的低語、以及透過擁抱傳來的暖意，都在彰顯對方的真實。
John覺得有些恍惚，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他現在唯一能分辨的就是自己醒著。


如果痛覺和衝擊能讓人從夢中清醒，那麼他相信現在的震撼和疼痛，以及擁抱住自己的Sherlock，全都是真實的。



※



翻閱著報紙，John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昨天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大偵探懷裡睡著了，一早醒來除了驚訝以外，還讓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對方自若的態度反而更讓他在意，昨天他失態了。


目光不由得飄向站在窗邊的Sherlock，失神了。


讓John回神的是收到簡訊的鈴聲。
是Lestrade傳來的，恐怕又是因為大偵探不接電話的關係才會傳到他這吧。


「Sherlock，你手機剛剛有響嗎？」

「從早上就響不停，很吵、我把它丟到床底下了。」

「Greg說他馬上會到。」


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棘手的案子，不然Lestrade是不會特地跑來Baker Street的。
但是有一點讓John很疑惑，Sherlock和Lestrade之間發生什麼事情嗎？大偵探幾乎可說是完全不回對方的電話，每次想問卻又被巧妙的打發掉。


「我很忙，沒有時間招待他。」

「我聽錯了嗎？一個早上你都在窗邊發呆。」

「是思考，我和你的腦袋不一樣，並不會停止轉動，更何況是發呆。」


露出無奈的表情，和大偵探討論這事只會沒完沒了，自己還是看報紙免得打擾到Sherlock的思考。


「Oh、sorry，love！你今天能陪我……你在忙？」


Mrs. Hudson的聲音自樓梯就傳來，再加上那急急忙忙的步伐，這讓大偵探皺眉，看來影響到他清晰的思緒。


「呃、不，我們沒在忙，正確來說沒事做。」

「Mrs. Hudson，妳該敲門的，不、別敲門，妳不該出聲的。」


聽到Sherlock的話忍不住瞪著他，對他的發言有些微詞。
大偵探完全不在意John的眼神，仍是有些煩躁的盯著Mrs. Hudson。


Mrs. Hudson順著John的視線望過去，露出有些歉意的微笑，早已對現在的情況習以為常了。


「Sherlock也在？抱歉我沒注意到。」

「沒事別在意他，Mrs. Hudson妳剛剛要說什麼？」

「她希望你陪著出門一趟，不過放心這不是約會，看著那身素黑的大衣，再加上袖子上沾染的花粉，以及停在門口的計程車，目的地是墓園，Well──除非Mrs. Hudson有在那裡約會的習慣。」

「Sherlock！」


這話真的是太失禮了！
目光帶點責備，對方卻如賭氣似的不看自己，他又哪裡惹到大偵探了嗎？


「John，沒關係，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沒事，我陪妳去墓園。」

「那真是太好了！欸？我說了是墓園嗎……」

「Sherlock剛剛說的，妳沒注意他講得話也真是太好了。」


推著Mrs. Hudson的背和她一起下樓，將安靜還給大偵探，免得可憐的Mrs. Hudson掃到颱風尾。


才幫忙拿起Mrs. Hudson準備的花束，就聽見身後下樓的腳步聲，看了一眼在門口等著自己的Mrs. Hudson，還是決定回頭。


「Sherlock？」

「天氣變涼，你忘了帶外套。」


只見大偵探拿著John的外套，唇邊帶著討好的微笑，看到對方的表情，縱使自己有再多不滿也消氣了，他就是拿大偵探沒辦法。


「謝謝，等下好好的和Greg談，千萬別在我和Mrs. Hudson不在的時候把房子拆了。」

「肯定不會。」

「那就好，記住你說的話，我出門了。」


被大偵探認真誠摯的表情給逗笑了。
不好意思讓Mrs. Hudson等太久，John趕緊出門，決定相信Sherlock的保證。


「Hello，John，你要出門？」

「Greg，抱歉，我陪Mrs. Hudson出去一趟。」


Lestrade看著已經在計程車上等著John的Mrs. Hudson，本來想說些什麼卻還是作罷了，看來自己今天來得不是時候。


「沒關係，我之後再來拜訪。」

「Sherlock在家。」

「不、我不在。」


John看著坐在Mrs. Hudson旁邊的大偵探，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麼時候上車的，自己都沒有發現。


「Sherlock？！」

「外出走走有益思考，我不想看家。」

「你剛剛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John，麻煩動腦好嗎，我人不在又要如何把房子拆了，雖然仍有多種可能性。」


John突然感覺有些無力，Mrs. Hudson驚訝的表情讓他有些歉意，還有身旁的Lestrade…大偵探什麼時候可以不再這麼任性。


「Greg，抱歉。」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案件的事情再傳簡訊給你。」

「好，謝謝。」


還沒轉身，就被大偵探連人帶花的拉進車裡，若不是有Sherlock撐著自己，恐怕他早就跌倒在地了。


「Sherlock！」


是在急什麼？！
忍著將花砸到那人臉上的衝動，John只能用眼神以示不滿。


大偵探一邊指示著司機開車，一邊笑得無辜的看著自家同居人。



※



「Sir？」


Donovan不明白他們明明趕著去案發現場，為何還要來Baker Street一趟。


Lestrade看著遠去的計程車，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走吧，只是來看看老朋友。」

「Sir，你確定真的要……」

「別說了，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Lestrade的話讓Donovan收回了說到一半的話，之後前往現場的途中，沒有人開口。



※



墓園的氛圍始終讓John不能習慣，甚至感到些些的排斥。
縱使看過了那麼多的逝去和分離，他仍然無法將其看得淡然。


「Mrs. Hudson。」


唇邊帶著鼓勵的溫柔微笑，將花交給進入墓園後表情就變得黯淡的Mrs. Hudson。
難得安靜待在自己身邊的大偵探，看來也懂得體貼人了。


「不跟我一起過去嗎？」

「你們有話要說吧？我和Sherlock在這走走。」


Mrs. Hudson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頭向熟悉的墓碑走去。


明明就清楚Mrs. Hudson的難過，自己應該陪伴在她身邊，但是不知道怎麼了，全身都在抗拒這個想法，不想接近、不想過去──


「John。」


自家同居人難過的神情太明顯，讓大偵探忍不住打破沉默。
將手伸到對方面前，不願看他現在的表情，只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是做什麼？」

「陪我去走走，多和我說話，這對我思考有幫助。」


自己就是拿Sherlock沒辦法。
先是有些擔心的看向Mrs. Hudson在的地方，發現她也看著自己，帶著微笑為她打氣，轉身前似乎不小心撇見墓碑上的名字，看得不是很清楚卻直覺的感到熟悉。


「走吧，Sherlock。」


將手交付給大偵探，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
從眼角下意識滑出的淚水，John沒有察覺，握著Sherlock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也收緊了那顆不知為何感到悲傷的心。



※



不得不說自己其實有種期待，帶著John來墓園，是希望能夠勇敢的面對悲傷、瞭解已經失去的真實。


但是她失望了。
是她太低估那人的影響力。


將花擺在墓碑前，拍了拍墓碑。
從來沒有想過生活中會少了他，縱使給自己添了許多麻煩、破壞了多少東西，沒有想到…就連人都不在了，還是不給人安寧嗎。


輕聲的嘆息。
目光轉向慢慢走遠的John，他一個人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單，看得她於心不忍。


「這麼捨不得他，為何還要離開？」


眼眶泛著淚水，質問的語氣帶著哽咽。
縱使視線因淚水而模糊，Mrs. Hudson仍是能清楚的看見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Sherlock Holmes。



※



這陰雨的天氣實在讓John提不起勁出門，不過正確來說他已經許久沒出門了，Baker Street以外的世界他不想去瞭解，不想更新近況。


今天要不是Mrs. Hudson哭著請求他去看心理諮商師，自己現在應該正坐在Baker Street的單人小沙發上。


「John，你知道為什麼來嗎？」


面對諮商師的問題，John顯得很不自在。


「妳看報紙嗎？」

「有時候…」

「電視總會看吧。」


這對話讓他感覺有些窒息，身體全都在排斥著將一些事情說出口，這讓他感到焦躁不安。


「妳知道我為什麼來。」


看著諮商師鼓勵的目光，聲音不自覺的哽咽了。
他很害怕，害怕說出口，因為只要一說出口…那他就得承認、就得接受現實。


「我來是因為……」

「發生什麼事了，John？」


皺著眉頭，不想說、真的不想說。
可是自己真的是因為Mrs. Hudson的眼淚才會出現在這的嗎？還是說就連自己也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


「Sherl……」

「你必須試著說出口。」

「My best friend……」


深呼吸，交握的雙手顫抖著。


「Sherlock Holmes……is dead。」


這話刺痛了他的雙眼，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
Sherlock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墜落，但是他卻選擇不看不聽不去想，矇蔽雙眼。
深夜醒來的安慰、和以前沒有兩樣的日常生活、就連幫忙Lestrade破案的推理，全都是自己的幻想，他活在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活在Sherlock還在的世界。


對方的說話方式、推理、擁抱、體溫……全都是那樣的真實，可是為什麼全都是假的呢？為什麼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自己有多想再和他一起辦案、一起生活，縱使有時候會覺得氣憤、難過，也許每一天不是都那麼平安美好，但是他只不過想和Sherlock再一起走下去。


他就是如此任性的人。
當初是多麼霸道的闖進自己的世界，讓他的生活變得精采、刺激、一團亂，現在搗亂完就毫不留戀的離開，留著他無法整理的思緒、無法吞嚥的苦澀、無法承受的寂寞、無從停泊的心。


為何人總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對方的重要性？
他祈求老天好多次，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好好把握，不再讓任何事情左右自己最真實的心情。


不過創造奇蹟不是他的強項，所以現在什麼都沒有改變，還是一個人。


「有些事情你想說，卻沒有說出口…」

「Yeah。」

「現在試著說出來吧。」


John明白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但是他也曉得自己做不到。


「Sorry，I can’t。」


那些事情對他來說，是屬於Sherlock和自己的、是他最深層的秘密，他不願意和別人談論。


況且說出口又如何呢？傷口被治療痊癒，然後隨著時間淡忘、在回憶中變模糊，面對過往能夠笑著應對，接受的變相意義是不是變得不再在意？包容的扭曲說法是否是選擇忘記？


他不想要傷口癒合，他不想要Sherlock的身影在腦海中漸淡，因為不管是多麼痛苦、難過、苦悶，這些全都是大偵探給他的，沒有一樣是想要捨去的。


更何況，他最想做的已經不可能做到了。
那麼說出口又有什麼意義呢？他選擇什麼都不說。



※



從心理諮商師那裡回來的John全身被雨淋濕，滿身的水氣令他感覺不舒服，現在只一心想將濕漉的衣服換掉。


踩著急切的步伐上樓梯，卻聽見熟悉的小提琴聲，這讓他緩下腳步。


是他又在幻想了嗎？
自從知道Sherlock的一切都是自己捏造出來的後，John感到惶恐，怕這又是自己的想像。


試著想要理智一點，等自己換完衣服再來確認，但是身體就像有自我意識般的走向門口，握著門把的手微微顫抖。


帶著忐忑的心情將門打開，試著做心理建設，不管看到什麼都別太……
看著坐在沙發上拉小提琴的人，John突然腦袋一片空白。


那是Sherlock──


「John，你去哪了？我喊了你好久都沒反應。」

「你沒發現我不在嗎？」

「現在發現了，你確定不換掉那身濕衣服？Well──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麼特別的喜好。」

「……」


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會在這裡！
這一定又是自己的想像，他已經向Mrs. Hudson和Lestrade證實過了，自己確實會幻想著Sherlock還在，所以這一定又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他還是趕緊去沖個熱水，然後好好睡個覺，今天深入太多事情，他累了。
聽到John轉身離開的聲音，大偵探才發現不對勁，放下小提琴朝自家同居人過去。


「John？」

「拜託、別跟我說話，我現在很累了。」

「你好像不是很驚訝？」

「驚訝？不、對於每天都會看到的假象，我該驚訝嗎？」


這話說得無力，樣樣都證明聲音主人的心情和疲憊。
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相交，這讓一再被對方忽視的大偵探感到不滿。


「John，我不在的期間，你的腦袋怎麼了？居然連真假都分不清了嗎？」

「對！和一個被自己想像還活著的人相處那麼久的時間，我無法辨識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虛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什麼，而且你又要如何證明……眼前的你是真的呢？！」


被最在乎的人戳到痛處，完完全全將今天強忍著的情緒爆發出來。
眼眶盈滿了淚水，抬頭直視著Sherlock。


他怎麼可能知道被留下來的痛苦、又怎能體會看著他失去溫度卻觸碰不到他的哀慟，這些他都不明白，因為離開的人是他！


那雙眼晴是他最喜歡的。
直率、認真、純粹，但是現在卻佈滿了痛楚和難過，看得大偵探不忍。


「給我時間，我會證明。」


含著歉意的話語，溫柔的讓John眼淚落得更兇。
想要嗤笑的反駁，可是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話，因為不管從前或是現在，大偵探說的話，自己都百分之百的相信。


「我相信你能……」

「John…」

「現在最無法相信的是我自己！」


話才剛說完，就被Sherlock粗魯的壓在牆上，來不及呼痛，唇就被大偵探封住了。
不願聽到他自我否定的話語，Sherlock決定採取最直接的方法讓自家同居人閉嘴。


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可說是有些粗暴。
大偵探完全不顧John的抗拒，貪婪攫取著對方口中的甜美，強迫John的舌給予反應，毫不留情的在對方口中掀起一波一波的酥麻感。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深吻，John只覺得喘不過氣、幾乎快站不住了，若不是Sherlock摟著自己，恐怕他早已癱坐在地上。


雖然這親吻很霸道，但感受到大偵探心情的John，卻覺得眼前的人溫柔到令他眼淚止不住。


──就算你否定自己，我也會幫你恢復自信。
──我百分之百的確信，你一定可以，John。


Sherlock總說解釋給自己聽，還不如以行動表示，這是他第一次認同這說法。


什麼時候開始回吻大偵探的，他沒有那個心去思考，本來覺得空洞的心窩，像是被人捧回掌心呵護般，溫暖充滿了胸膛。
在這一瞬間，他才真正明白，Sherlock真的回來了──


是他被失去的悲傷所迷惑，其實真假很容易分辨，只要問心就能明白。
和自己的想像相處的時候，縱使能夠笑得出來、活自然，卻怎樣都無法填補心中的空洞，不踏實的安全感，仍舊會感到哀傷。


但是現在…
就算傷心難過、就算忐忑不安，卻只要對方一個舉動就能讓心回溫，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就算痛苦依然溫暖。


「嗯唔……」


在John快要因缺氧而昏厥前，大偵探才放過他。
看著不斷喘氣、雙頰緋紅的自家同居人，忍不住在對方唇瓣上咬了一口，滿意John現在的臉色，比方才蒼白的模樣好太多了。


「我明白這樣還無法證明，放心、我們多的是時間。」

「你……」


John覺得腦子一團混亂，無法理解大偵探聲音變得低啞的原因。
感受到Sherlock在脫他的衣服，忍不住想伸手制止，卻被巧妙的撥開。
不解的回望著大偵探，卻被眼中深沉的眼色給誘惑，完全失神。


「Oh、地上怎麼這麼濕？！」


Mrs. Hudson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才令兩人回神。


發現到自己身在樓梯間的John幾乎燒紅的臉頰，而且大偵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去他的外套，就連襯衫的釦子也被解開了幾顆，不敢相信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John，你回來啦？地上那些水漬是……Sherlock？！」

「Mrs. Hudson。」


Mrs. Hudson驚訝的看著凌亂的樓梯間，又看了看造成這混亂的兩人，瞬間明白自己打斷了什麼好事。


「Well──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


踩著急切的腳步，Mrs. Hudson轉身下樓，把空間留給他們。


「Mrs. Hudson，謝謝妳的花。」

「沒挑錯吧？我可是照信上寫得買！」

「正確無誤。」


聽著他們在樓梯的喊話，John突然無法參予進去。


Mrs. Hudson也看得到大偵探，所以代表這不是他自己的想像。
雖然方才自己已經有所體認，但是現在這情景卻更加深了自己的確信。


「等等，什麼花？」


花？說到花，只會讓John想到和Mrs. Hudson去墓園那次的花束。
可是這樣不對呀……難道是──


瞪著眼前的Sherlock，突然覺得心中燒起了一把莫名的怒火。
覺察到John不善的眼神，大偵探突然覺得情況不妙。


「John，聽我說──」

「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居然被你耍得團團轉！」


該死的！
Sherlock還活著的事情，Mrs. Hudson絕對知情！



※



老實說，其實自己也很害怕。
害怕當John看著他的時候，眼裡帶著陌生或是責怪。


他能掌控事情的走向和變化，卻無法掌握情感這種抽象的東西。
感性或許會影響對事情的判斷，但是過於理性的結果，是帶給在乎的人莫大的疼痛，第一次有些排斥自己的理性。


看著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的John，忍不住悄悄的爬上床。
輕柔的動作怕吵醒正在休息的自家同居人，但對於沒有睡著的人來說是多餘的。


「下去。」

「抱歉。」

「……我還在生氣。」

「腰很痛。」


John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結論就是自己被踹下樓梯，還被要求清理樓梯間。


「痛就別亂動，還走上來幹麻？」

「你在生氣。」

「……算了，躺好。」


雖然沒有看到大偵探的表情，但是聽到那可憐兮兮的回應，就算有再大的氣都消了。


見John的態度軟了下來，Sherlock就立即鑽進自家同居人的被窩裡，雙臂圈住了對方，將他抱的滿懷。


「對不起。」

「你不用一直道歉。」

「……」


蹭了蹭對方的頸窩，帶著討好的意味。
輕輕的嘆了口氣，自己就是拿這人沒辦法，不管什麼時候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Sherlock。」

「我在。」

「……永遠沒有人能讓我相信你欺騙了我，就連你都沒辦法，所以別再說那種話了。」


兩人都明白這話指的是什麼，大偵探沒有接話，因為他明白John還有話要說。


「還有一件事、就一件事，為了我，絕對不要輕易死去──」

「我保證。」


這次的事情在John的心裡留下了極大的陰影，Sherlock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去彌補，但是讓對方這麼難過的事情，自己是絕對不會再做了。
哪怕生命已到終點，他都會為了John活下去。


他保證。



※



晚上向來是她整理病例的時間，這是不知不覺養成的習慣。
當她紀錄完一名患者的病例時，被書桌上的信封給吸引住目光。


這是早上收到的，不過因為連續諮商了幾個患者後就被擱置了。
打開信封，滑出的是一張照片。


那是前幾日聖誕節拍得照片。
一室熱鬧的氣氛，兄弟倆為了交換禮物的事情爭論了起來、一名警官無奈的看著手中的禮物，表情似乎有些胃痛，那是件女性睡衣、其中唯一上了年紀的女性則喝著熱茶，對於收到的禮物毫不感興趣，畢竟什麼斷掌收藏可沒人喜歡──
至於她的前患者，脖子上圍著一條和同居人同款的圍巾，微笑看著最在乎的人，幸福的表情展露無疑。


這是她收過最棒的信，嘴較不自覺的揚起。
翻出對方的病例，將照片夾了進去。


──病例No.221，
──John H. Watson，已痊癒。




Fin